小树林里。

  

  两人相对而立,隔着十几米。

  

  秦寻右臂垂在身侧,指尖捏着银行卡,看着对面的静悟。

  

  他的拳架很讲究。

  

  进可攻,退可守。

  

  是一个保守试探对手深浅的姿态。

  

  秦寻问道。

  

  “我师父输给过你的师父智……智……智……”

  

  静悟提醒。

  

  “智空。”

  

  “噢!”秦寻笑了,“那就是智障的意思了。”

  

  静悟怒喝。

  

  “放肆!”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他听见师父被侮辱,做弟子的自然要出头,右脚蹭着地面猛的扫出一步。

  

  顿时飞沙走叶,地上赫然出现一道泥沟。

  

  “贫僧今天斗胆替柳前辈教训一下你这不肖弟子了!”

  

  秦寻淡淡看一眼地上的沟,说道。

  

  “既然你搬出了我师父,那我就卖你一个面子。”

  

  “我告诉你我会怎么进攻,你好好防守。”

  

  他举起右手,指尖拨弄着银行卡。

  

  “我等下数三个数,数到一的时候会把银行卡射向你的右耳垂,只堪堪擦破一丝皮。”

  

  “只见红痕,不见血渍。”

  

  “还是之前那句话,小惩大诫,希望大师不要多管闲事。”

  

  静悟怒目而视。

  

  他知道秦寻奸诈,一定会在数到三或者二的时候突然出手。

  

  而且不是伤自己右耳垂,而是左耳垂,或者别的部位,比如胸腹,大腿,甚至伤大腿根部。

  

  从网上流传的视频来看,秦寻这家伙不讲规矩,下手很黑。

  

  秦寻开口数起来。

  

  “三!”

  

  静悟严阵以待,盯着秦寻的动作,忽然感觉他气场变了。

  

  凌厉,锐利,杀气腾腾。

  

  静悟莫名有些紧张。

  

  秦寻又喊道。

  

  “二!”

  

  静悟一步斜斜踏出,靠近一棵碗口粗的树,以此作为庇护。

  

  柳小泉不是暗器高手,可是秦寻一身乱糟糟的功夫本就来历不明,或许他也有别的师父。

  

  这么近的距离,暗器高手手上持有凶器,跟三岁孩童握着手枪一样危险。

  

  “一!”

  

  静悟双目如炬。

  

  嗖!

  

  一道破空声!

  

  静悟隐约看到一道黑线激射而来,猛的一侧头,听得身后“笃”的一声响。

  

  他猛然回头,看见身后的树干上钉着一张银行卡,入木半寸。

  

  紧接着,他感觉右耳垂有些异样,不疼,就是感觉痒。

  

  静悟伸手捏捏耳垂,入手柔软,拿下手一看没有血渍。

  

  他转过身,一脸震惊的看着秦寻。

  

  “你……”

  

  “你伤了我?”

  

  他心头震撼。

  

  刚才看见黑线的一刹那,他本能的偏头躲避,没想到银行卡飞行的速度比他偏头的速度快得多。

  

  他开始偏头的时候,银行卡已经划伤了自己,擦着耳垂钉入了身后的树干。

  

  而且伤口正如秦寻所说,“堪堪擦破一点皮,只见红痕,不见血渍。”

  

  这速度!

  

  这力度!

  

  这准确度!

  

  柳小泉怎么能教得了他?

  

  秦寻轻轻笑道。

  

  “你不服?”

  

  静悟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我……服!”

  

  他放下双手,慢慢走向秦寻。

  

  “施主暗器功夫实在说闻所未闻,让贫僧大开眼界。”

  

  “如果不是您留手,我已经往生极乐。”

  

  说话间,他走到了秦寻面前,微微垂眉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秦寻,说道。

  

  “贫僧拳自问有些拳脚功夫,想要向您讨教几招。”

  

  秦寻听见他重新用上了敬语,心情稍好,问道。

  

  “那大师等下能否替我美言几句?”

  

  静悟摆起拳架,缓缓说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

  

  秦寻往后一跳,跳出一米开外,看着静悟破口大骂。

  

  “我草你姥姥!”

  

  “妈的,软硬不吃是吧?”

  

  “老子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金刚怒目!”

  

  说着,他双手合十,脚下踩着细碎的步伐,嘴里念念有词,假扮起神棍。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

  

  静悟摆着拳架,一脸警惕的看着作妖的秦寻,等待着打防守反击。

  

  突然!

  

  他瞳孔剧震。

  

  在这电音般的诵经声中,他看见秦寻后脑出现了一刹那的佛光。

  

  “我草你奶奶!”

  

  秦寻动了,三两步欺身到静悟身前,右掌化刀,一掌劈向他的面门。

  

  静悟迅速伸手去挡。

  

  没挡住!

  

  秦寻一掌劈在静悟脑门。

  

  静悟高大的身体倒飞出去,双腿离地一米多,整个人漂浮在空中几乎和地面平行。

  

  电光火石间。

  

  秦寻一步上前,双手分开静悟的双腿,抓住他的脚踝,开始转起圈圈。

  

  一圈,一圈,又一圈。

  

  他下手很脏,嘴巴更是臭。

  

  “我草你妈!”

  

  “你奶奶个腿!”

  

  “我吊你妈个烂掰!”

  

  ……

  

  静悟屏息凝神,不停的抖动着身体,试图挣扎脱身,却感觉自己被铁钳箍住了一般,完全没法逃脱。

  

  他一圈一圈的转着,只见天空的蓝色,树冠的绿色,渐渐糊成一团。

  

  不一会儿,他恶心,想吐。

  

  静悟紧紧咬着腮帮子,双手合十,心中念道。

  

  “阿……弥……陀……佛!”

  

  “好……晕啊!”

  

  秦寻看静悟双手合十,依然一副法相庄严的模样,知道这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不过,他并不介意。

  

  他邀请静悟钻小树林本来本来就是给牛老爷子做的秀,只要在老爷子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就行。

  

  让老爷子觉得他有几分本事,特别是有算人寿命的手段。

  

  这就足够了!

  

  秦寻松开手,把静悟甩鼻涕纸一样甩在地上,拍拍手骂道。

  

  “秃驴!”

  

  “你本来活不过60岁的,不过来我刚才给你渡了这一劫,你好好活,不要乱管闲事,一定能活到死。”

  

  静悟趴在地上,睁开眼睛看秦寻一眼。

  

  他什么也没说,双手撑地坐起来,盘腿坐在落叶上,双手合十开始打坐。

  

  秦寻也不闲着,解开裤腰带,对着身旁一棵大树撒尿。

  

  书房。

  

  牛老爷子弯腰捡起地上的平板。

  

  刚才他看见秦寻一张银行卡伤了静悟,银行卡还钉入树干,心中本就震撼。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寻把全神戒备的静悟一掌劈翻,更是吓人。

  

  最后,秦寻还抓着静悟转圈圈。

  

  静悟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在秦寻手底下,他比那青楼的女子都要顺从。

  

  哪里还有一点得道高僧的模样?

  

  牛老爷子心情激荡,平板就滑落到了地上。

  

  牛老爷子捡起平板一看,见静悟在打坐,而秦寻在撒尿,他苦笑道。

  

  “罪过,罪过!”

  

  他放下平板,看向窗外,眼睛渐渐放空有些痴了。

  

  牛老爷子脑海里一直回荡秦寻刚才说的话。

  

  “我们镇有一个神婆……在潜移默化间,她有传了我一些算人寿命,趋吉避凶的手段。”

  

  “我算人寿命,很准。”

  

  “不过人命虽有大概定数,但是上苍悲悯世人,一切劫难都有对应的化解之法。”

  

  ……

  

  牛老爷子回过神,眼中有了一丝向往的神采,喃喃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吩咐候在门口的秘书。

  

  “你去医院找两个看起来和平常人一样,但是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的病人……”

  

  ……

  

  牛老爷子回到房间,拿起平板一看。

  

  小树林里。

  

  秦寻一脚把打坐的静悟踹翻在地,急吼吼的说道。

  

  “走!”

  

  “我们去见牛老爷子。”

  

  “你等下要敢乱说话,我就再打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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