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只怕出兵成了出殡……”

  

  贞国丢来的烫手山芋着实不好接。

  

  十几年前,西北大陆打得头破血流,他们也不是不想分一杯羹。奈何单个国家国力衰微,结成联盟又屡次谈不拢,再加上内乱以及中部大陆的波折,硬生生错过了机遇。

  

  过了几年想旧事重提,谁曾想四分五裂的西北大陆越打越稳定,最后形成康高两国并立的局面。这时候再想下手,胜算几乎没有。

  

  除非中部大陆几个强国联手征伐。

  

  拖着拖着,拖到高国被康国一口吞并。

  

  这个时代的地域黑也是有明确鄙视链的,鄙视链的源头就在贼星!当年贼星降世,西北大陆发展最晚,期间两百余年出现地区性统一政权也最少,休养生息的时间最短。

  

  日积月累,西北大陆整体实力也在下滑。

  

  其他地区在军阀混战的同时,都开始卷文道/武道正统,冒出不少新鲜玩意儿,西北大陆还在扯头花,军阀干仗也用老一套。说得通俗点,落后其他地区好几个版本了。

  

  康国地处西北,跟中部相比算是野蛮之地,但不意味着人家实力弱。正相反,康国这个野人生得人高马大,四肢全是紧实膨胀的肌肉,一双拳头下来能将斯文书生打死。

  

  康国是野人,他们就是书生。

  

  人家胳膊比他们大腿还粗两圈。

  

  各国对于这位相隔不远的近邻很是头疼,内心鄙视对方野蛮的同时,也惧怕对方的野性。打仗策略再好,军阵变化再玄奥莫测,碰上喜欢用暴力解决一切的对手也没辙。

  

  乱拳尚能打死老师傅。

  

  更别说康国还是会乱拳的老师傅。

  

  搬救兵的贞国使者悲从中来,泣道:“诸君可闻唇亡齿寒乎?吾国目下深陷握蛇骑虎之境,稍有不慎,便有亡国之祸,即便如此,仍有背水一战勇气,赌上国运一搏!今日是吾国,明日就是君国,谁能真正置身事外?”

  

  这不仅仅是贞国的危机啊。

  

  同时也是康国近邻们的未来危机。

  

  谁都不能!

  

  近邻国主吐出一口浊气,内心有了决定。

  

  上午答应贞国使者借兵帮忙赶走沈棠,第二天下午就收到贞国覆灭的消息,近邻援军都还没整合好走出大营。收到消息的贞国使者受不住打击,口中发出惨叫昏厥过去。

  

  近邻君臣都傻眼:“怎么可能?”

  

  这不是过去一两日,是过去一两月了吧?

  

  还是时间偷偷快进了,他们没有察觉?

  

  “从姓沈的出兵到贞国灭国,才几天?”

  

  有人小声回答:“回主上,三天。”

  

  近邻的朝堂齐齐安静,落针可闻。

  

  三天,居然才三天!

  

  区区三天就让一个二十多年的国家彻底变成历史!近邻之中,尚有国力还不如贞国的小国,闻言更是胆战心惊。搁谁谁不怕啊!

  

  有人惧怕,自然也有人愤怒拍案。

  

  “竖子这般行径,与暴主有何区别?”即便是当年的郑乔都没干无故灭人国家的缺德事儿,这个姓沈的故意派使者挑衅,又强行出兵占了贞国,不就是妥妥的强盗土匪?

  

  他的声音在殿宇回响,无人敢应声。

  

  对沈棠,对康国,是敢怒不敢言。

  

  有人骂骂咧咧,有人沉默不语,也有人想到一处:“为今之计,该联合一众同盟与康国较量高低,方有喘息时机。时间拖长了,康国将吾等逐个击破,再无回天之力。”

  

  联盟是他们唯一的生路。所有人内心都清楚这个道理,但都知道这条路不好走。

  

  三来——

  

  也是最现实的问题,能打赢吗?

  

  目前只有收到贞国求救的国家知晓此事,这些国家捆一起就比人家一个大州大点。说得好听是众国联盟抵御,说得难听一些就是一州之地打人一国,胜算肉眼可见得小。

  

  双方有来有回也顶多拖延灭国步伐。

  

  “……不如求个稳妥。”

  

  “如何稳妥?”

  

  “先派人稳住康国,暗中派人游说中部强国加入,吾等尊其为盟主,共同出手。”

  

  干仗肯定要找帮手一起打!

  

  这个提议得到大部分臣子的支持。

  

  但,问题是——

  

  “如何稳住康国?”

  

  “可以投其所好。”

  

  “康国国主所好为何?”

  

  此言一出,群臣再一次沉默,他们对康国的了解实在是不多。作为咸鱼小国,他们国境小,资源少,玩得来的都是差不多的小国。康国不一样,一出世就掀起腥风血雨。

  

  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对这种危险国家,咸鱼小国不是依附就是躲避。以前离得远,康国再怎么闹腾也影响不到自个儿,此一时彼一时,人家挪来了!康国甩个尾就能在自家小池塘掀起风浪。

  

  对咸鱼而言还是惊涛骇浪!

  

  因此,了解属实不全面。

  

  最多的当属那本遭人唾弃的名臣名士传。

  

  群臣:“……”

  

  有人叹气:“听到坊间消息,说是康国对贞国出兵可能跟贞国送男子和亲有关。”

  

  “和亲?想要跟谁和亲?”

  

  “据说是跟国主。”

  

  当然,过来和亲的才子以及陪嫁都没想当正室。女人与男人不同,男人的子女可以出自不同女人的肚子,但女人的子嗣都出自一个肚子,这种情况下,嫡庶名分没差异。

  

  这些算盘,明眼人一看就懂。

  

  “此事若真,倒是帮咱们避开了错误答案。”稳住康国,不能送男性美人,“不能送男人的话……稳妥一些,女人也别送了……”

  

  没听说姓沈的有磨镜之癖。

  

  各国暗中选了个使者去中部大陆游说。

  

  他们在等沈棠反应,沈棠在等他们动作。

  

  看着桌案上一本本礼品清单,她唇角扬起轻笑:“贞国这一仗没发财,打完倒是收礼收到手软。毕竟是一片孝心,收下吧……”

  

  “沈君可有乘胜追击之心?”

  

  沈棠思忖了片刻,闭眼放下了杀心,轻声呢喃,似乎在回答来人,也像说服自己:“乘胜追击也不是现在!这些小国收拾起来不难,但这时候收拾掉只是给自己上难度。留着它们,还能将它们领土当成西北和中部各国的缓冲地区,关系不至于太紧张……”

  

  她还是想先拿了西南。

  

  西南西北两地开战进攻中部。

  

  想当年草台班子建立有多辛苦有多难,如今轻轻松松便可灭杀一国,这种爽感令人着迷,容易上瘾。但面对此种诱惑,沈棠克制住了,甚至还要抽出精力去压制其他人。

  

  实力再强也不能随便灭人国家。

  

  沈棠抬眸看着对方:“先生不安好心。”

  

  眼前的人生了一张生面孔。

  

  发如墨藻,肤色白皙,五官较之常人更深邃一些,但跟异族相比又不那么锋利,介于二者之间。不止如此,此人面容姣好,气质妖媚,论颜值与当年郑乔也是不分伯仲。

  

  顾盼流转之间,夺魂摄魄。

  

  只看脸,是女人。

  

  看身材的话,更似男人。

  

  沈棠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对方男生女相,想着俘虏不杀也能留着当个赏心悦目的花瓶,又用眼神询问将人带来的祈善:【你将这人带来作甚?莫不是你的冤家?】

  

  这男人怎么走到哪里都有冤家?

  

  祈善将沈棠拉到侧厅说话。

  

  【此人是众神会在中部分社的社员,早年打过交道。】祈善的眼睛有些亮,听到沈棠后半句,略带恼意道,【不是什么冤家。】

  

  沈棠怀疑:【真的吗?我不信!我分明感觉他对你萌生杀意,眼神要将你凌迟!】

  

  祈善咳嗽道:【只是有点过节。】

  

  沈棠了然地哦了一声:【我懂。】

  

  祈善解释:【真的只是一点儿过节,情况跟公肃他们不同。我是无意间看他野浴……】

  

  沈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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