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孟云裳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疑惑。

  

  “我刚才看到顾楠的马车从门口离开,母亲,她来做什么?”

  

  安郡王妃一把抓住她的手,神情紧张地问:“近期有没有人问起你肩膀上的蝴蝶印记?”

  

  孟云裳愣了下。

  

  安郡王妃接着追问:“上次你说谢世子想让你补齐蝴蝶印记,你没去补吧?”

  

  孟云裳眸光微闪,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右肩。

  

  肩膀上的蝴蝶刺青昨日掉了痂,如今已经是一只完整的美丽的蝴蝶。

  

  想起安郡王妃的叮嘱,她没敢说实话。

  

  “没有,母亲都交代不用去补了,女儿又怕疼,便没去补。”

  

  安郡王妃明显松了口气,“没补就好,没补就好啊。”

  

  顿了顿,又忍不住叮嘱孟云裳。

  

  “南烟你记住,不管是谁,想查看你肩头的蝴蝶印记,都不可以随便给别人看,知道吗?”

  

  孟云裳心中的狐疑越来越大。

  

  这段时间谢恒总是催促她补全蝴蝶印记,母亲却一味劝阻她,不让她去补。

  

  她拉着安郡王妃追问,“母亲,这蝴蝶印记是不是与什么重要的事有关?

  

  你们最近怎么总提起这件事啊。”

  

  安郡王妃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对劲。

  

  “你们?除了我,还有谁提蝴蝶印记?”

  

  “谢恒啊。”

  

  安郡王妃脸色微变,“他除了说让你补齐蝴蝶印记,有没有再提过别的?”

  

  “别的?比如说?”

  

  “比如拓印蝴蝶印记啊,或者说是把蝴蝶的样子画下来?”

  

  孟云裳神色一僵。

  

  昨天夜里,谢恒突然说要和她一同洗澡。

  

  洗到一半的时候,谢恒说起她从未看到过肩膀上的蝴蝶印记,实在太过可惜。

  

  便拿陶泥土将蝴蝶的样子印下来给她看。

  

  还笑着说:“过几日再等陶泥土的模子干了,他就照着再画一幅画挂起来,这样你随时都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印记了。”

  

  当时她躺在谢恒怀里,只觉得无比甜蜜。

  

  现在想想却觉得十分古怪。

  

  “母亲,你和我说实话,这蝴蝶印记是不是和什么重要的事相关?你别瞒着女儿啊。

  

  若是女儿不知道事情,万一被人骗了或者被人害了,可怎么办啊?”

  

  她拉着安郡王妃急切地追问。

  

  安郡王妃哪里忍心欺瞒她,当下就将前朝宝藏的事,以及蝴蝶印记是怎么落下的全都说了一遍。

  

  “......要打开前朝宝藏,必须得做出蝴蝶令,你肩膀上的蝴蝶印记是唯一的钥匙。

  

  所以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不可以被有心人利用了,包括你父亲,知道吗?

  

  咦,你怎么啦?南烟,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安郡王妃拉着孟云裳仔细叮咛,突然察觉到孟云裳的手一片冰凉,不由变了神色。

  

  她眼睛看不到,自然也不知道此刻的孟云裳脸色大变。

  

  前朝宝藏,蝴蝶令?

  

  这个消息震惊的孟云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想起谢恒这些日子对她的态度。

  

  成亲的时候本来冷冷淡淡,洞房花烛都没碰她一下,后来从皇陵回来那日,突然间对她柔情似水起来。

  

  那夜两人颠鸾倒凤,她满心欢喜,事后谢恒哄着她补齐蝴蝶印记,还说了在安郡王府听说的闲话。

  

  是了,那日谢恒是奉父亲安郡王的命令从皇陵回来的。

  

  所以,真正想让她补齐蝴蝶印记的是安郡王?

  

  谢恒也知道了前朝宝藏的事,他昨夜拓下蝴蝶形状也是想做开启前朝宝藏的令牌?

  

  想通这一切的孟云裳突然间通体生寒,脸色苍白。

  

  她甚至顾不得难过于谢恒对她的虚情假意,更多的是惊恐。

  

  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南烟县主,肩膀上的蝴蝶印记也是假的。

  

  那么用拓下来的蝴蝶印记做出来的令牌肯定打不开前朝的宝藏。

  

  只要谢恒和安郡王一试令牌,打不开宝藏,岂不是就知道了她是假的南烟县主?

  

  恐怕到时她连文昌侯府的世子夫人都做不成。

  

  不,不可以。

  

  她已经尝过了成为县主,享受荣华的滋味,绝对不可以被拆穿。

  

  孟云裳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拳头死死攥着,告诫自己不要慌,要冷静下来。

  

  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只有她那个父亲孟庆祥,就连继母和弟弟孟成栋都不知道。

  

  孟庆祥如今已经痴傻,不会拆穿她。

  

  只需要阻止谢恒去做蝴蝶令,她的身份就不会暴露。

  

  孟云裳倏然站起来,急匆匆朝外走去。

  

  “哎,南烟你怎么了?你去哪里?”

  

  安郡王妃急切地伸手去摸孟云裳,却什么也没摸到。

  

  孟云裳急着回家,根本没空应她。

  

  急匆匆回到文昌侯府,吩咐身边的丫鬟,“去看看世子在哪里?”

  

  丫鬟很快回禀,“世子去礼部当值了,还没从衙门回来。”

  

  孟云裳松了口气,吩咐丫鬟引开谢恒书房的小厮,悄悄进了书房。

  

  果然在书房里找到了昨天夜里谢恒拿的那块陶泥,正在窗口的桌案上晾干。

  

  她伸手摸了摸,经过一晚上,陶泥已经干了一大半,再过半日就能完全干了。

  

  下意识举起陶泥就要摔碎,要摔出去一瞬间,她突然又停下来。

  

  用力将陶泥掰出一条大大的裂缝,看起来就像是晾干过程中自然裂开一般。

  

  重新将陶泥放回桌案上,她悄无声息离开了。

  

  谢恒一直忙到傍晚才回来,先去看了看中风的母亲,然后被文昌侯叫了去。

  

  “陶泥干了吗?要快点拿出去做蝴蝶令了。”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儿子这就回书房去拿。”

  

  谢恒回到书房,看到桌子上计划全离开的陶泥模子,不由脸色微变。

  

  叫了小厮进来询问:“下午可有人进过我的书房?”

  

  小厮摇头,“没有人来过。”

  

  谢恒便以为是陶泥在晾干的时候自己裂开了,皱着眉又找了两块印泥,决定多拓印两个下来以防再次干裂。

  

  他带着陶泥回了卧房,一进门就看到孟云裳坐在床边低声啜泣。

  

  谢恒将印泥收进怀里,上前去哄孟云裳。

  

  “好好的谁惹你了?怎么独自一个人哭?”

  

  孟云裳一脸气恼地瞪着他。

  

  “还不是怪你,我就说肩膀上的刺青刚掉了痂,还没好透,昨夜你非得拿陶泥来拓印。

  

  你自己看看我的肩膀。”

  

  她褪下一边衣裳,露出右边的肩头。

  

  谢恒不由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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