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冰冷如刀，天空灰蒙蒙的，看上去十分阴沉。
五艘残破的军舰组成一个简单的阵营，以稳定的速度航行着，在海面上拖拽出五道长长的白色尾迹。
军舰的甲板上安静得可怕，绝大部分受伤的海军都已经草草地包扎过伤口，神色萎靡地靠坐在栏杆和船舱边上歇息。
没有人说话。
一股悲凉而沉重的气氛淡淡地笼罩着甲板。
船头上，藤虎双手拄着杖刀，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幕。
因为目盲的缘故，他的见闻色霸气开发得异常强大，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目标的情绪。
而此时此刻，在他的见闻色霸气感知中，就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这仅存数千海军精锐的士气，是何等的低迷。
这是藤虎一笑加入海军以来，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幕。
在他的记忆中，
经历了G5保卫战之后的海军，无论军心、士气还是意志，都已经高度统一和凝聚，哪怕是面对着纵横新世界的四皇海贼团，也有战无不胜的勇气。
更别说这一次从第二本部抽调出来攻打和之国的成员，都是海军中的精锐，其中绝大部分都参加过解放万国托特兰、讨伐BIG·MOM的战争。
本该是身经百战的悍卒猛士，可此时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藤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古代兵器天王的攻击，实在是太具有冲击力了。
那种毁灭一切的威慑和恐怖，足以把任何精兵的士气完全撕碎。
所以哪怕是那一群“宁可玉碎”的和之国武士，在亲眼目睹了天王的威力之后，也被吓得直接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
眼前的海军部队能够维持着冷静和理智，已经相当不容易。
“不必担忧。”
一道低沉而冷酷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萨卡斯基来到了藤虎的身侧，眼神阴沉地盯着甲板上的海军士兵。
“这只是一时的。”
藤虎闻言一怔。
从萨卡斯基的语气中，他感受到了坚不可摧的信念。
真是可怕的意志啊，萨卡斯基先生……
“就算是老夫，面对着那样的攻击，也留下了心理阴影。”
藤虎沉吟了一下，缓缓摇头道。
“不，他们需要的，只是一场胜利。”
萨卡斯基毫不犹豫地反驳。
藤虎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意思？”
萨卡斯基并没有看藤虎一眼。
他抬手扶正了军帽，
“就是字面意思。”
“一笑，你并非出身海军，所以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
“从大海贼时代到现在，海军走上了发展最为迅猛的黄金时期。”
“泽法老头子所培养出来的学生们逐渐踏上了各自的岗位，而经历过马林梵多保卫战、顶上战争、G5守卫战乃至于万国大战的洗礼……最后生还下来的士兵们拥有着这片大海上任何势力都无法媲美的意志。”
“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击到的。”
“古代兵器天王……”
萨卡斯基顿了顿，握紧了拳头，眼神阴狠。
“的确十分可怕，但遗憾的是，这种的恐惧，打不倒海军。”
“他们并不惧怕死亡，他们惧怕的，只是未知。”
“所以在这个时候，在摇摆不定的时候，在迷茫失措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唯一能够让他们重振旗鼓的，就只有战斗。”
“他们是军人，这是他们的本能。”
“用鲜血去激发他们的血性，用胜利来浇灌他们的勇气，践行真正的正义。”
“所以，罗恩的命令很正确。”
“他的确很出色，比老夫见过的任何人，包括战国元帅都要出色得多。”
萨卡斯基抬起头，桀骜而阴森的眼神眺望远方。
“讨伐红发海贼团，终结大海贼时代……这就是唯一的出路。”
藤虎陷入了沉默。
海风吹拂而过，锋利得仿佛要把皮肤切开。
片刻之后，他睁开了紧闭的双目，却只有可怖的眼白。
藤虎“盯着”萨卡斯基，忽然微笑道：
“萨卡斯基先生……老夫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藤虎用一种好奇的语气问：
“您……总是如此绝不动摇的吗？”
萨卡斯基没有回答。
他转过身，朝着船舱的方向走去。
宽大的正义披风随着他的脚步摇曳，鼓荡着沉重和肃杀。
仿佛即便世界崩塌，他也依然昂首挺胸。
“老夫……必须如此。”
————
与此同时，另外一艘军舰上。
“缇娜认为你做得太过分了。”
缇娜双手抱胸地盯着坐在那里默默抽着雪茄的斯摩格，冷声道。
斯摩格沉默。
他没有说话，只是双目无神地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海面，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烟。
缇娜柳眉蹙起，
“对于泽法老师的死……罗恩绝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伤心和痛苦！”
“你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放弃救泽法老师吗？他已经陷入了强烈的自责……”
“——我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斯摩格忽然嘶声开口，打断了缇娜的话。
他的嗓音中渗透着一抹无法形容的苦涩，眼瞳渐渐渗出了缕缕血丝。
“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够那么平静……”
斯摩格使劲地抓了抓头发，低着头，红着眼，死死地咬着牙齿。
缇娜静静地看着这个海军中的刺头，叹息道：
“斯摩格……你知道吗？”
“当一个人悲伤到了极致，是流不出眼泪的。”
斯摩格闻言瞬间呆住。
如遭雷击。
————
另外一边。
新世界，界海海域。
天地昏暗，狂风暴雨，雷霆轰鸣。
三艘军舰一字排开，在奔腾怒吼的海面上漂浮着。
主战舰的船舱中，昏黄的油灯晃动不已，投下跃动的光。
战国双手背负在身后，急躁地在船舱中来回踱步。
咔嚓咔嚓……
战国忽然停下脚步，忽然扭头对着坐在那里的某人吹胡子瞪眼地咆哮：
“该死的卡普！！你少吃一会老夫的仙贝会死啊！？”
卡普哈哈大笑道：
“别那么小气嘛战国，反正红发那小子不是按兵不动吗？你着急也没用，我们的任务是盯着他就行。”
说着又往嘴巴里塞了一大块仙贝。
战国见状眼珠子瞪出，胸膛急促起伏。
“混蛋！！”
他上前一步想要抢过卡普手中的那一袋仙贝，不料后者却是动作更快，直接张大嘴巴，把一整袋仙贝都往里倒了进去。
咕噜……
卡普打了一个饱嗝。
一个“井”字在战国的额头上隆起。
铿！
铿！
铿！
一秒钟后，
战国神清气爽地重新坐下。
满头大包、冒着白烟的卡普已经一头栽在地上，两只脚颤抖着在半空晃悠。
这时候——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祗园高挑的倩影快步走了进来，高跟鞋在甲板上敲击出动听的声音。
“战国元帅，和之国舰队传来战报。”
祗园神色严肃道：
“罗恩参谋总长和大将们在鬼之岛跟四皇凯多爆发了激战，于二十分钟前结束战斗。”
战国听到战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满意地笑道：
“嗯，那几个臭小子还是挺能干的嘛……”
“所以最后是谁终结了凯多那个疯子？”
“让老夫来猜猜……嗯，不是罗恩那小子就是萨卡斯基了……”
祗园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那个……战国元帅，最后终结掉百兽凯多的，是波鲁萨利诺大将。”
战国脸色一僵。
刚爬起来喝水的卡普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波鲁萨利诺！？”*2
他们目瞪狗呆地盯着祗园。
祗园苦笑着点头。
“是的。”
卡普和战国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挠了挠脑袋。
这不对劲啊……
“战国元帅，我有一件事不太能明白。”
这时祗园忽然开口问。
“什么事？”
战国随口道。
祗园沉吟了一下，缓缓道：
“百兽海贼团死守和之国，是黔驴技穷之策，按道理来说，凯多应该能够看得出这一点……”
“你是想要问凯多为什么要自寻死路，死守和之国吧？”战国摆摆手打断了祗园的话。
祗园点头。
战国和卡普对视一眼，同时笑了笑。
“祗园啊……这其实关于到霸王色霸气……”
战国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
“你是泽法那个老混蛋的学生，应该很清楚霸王色霸气的决定因素，到底是什么吧？”
祗园回想了一下，缓缓回答：
“决定霸王色霸气的因素，自身的实力只是一方面，但并不是全部……真正影响霸王色霸气强弱的，是气魄。”
“没错，是气魄。”
说到这里，战国的眼神有些复杂。
“气魄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霸王色霸气，对于我们海军这种注重纪律和命令的组织来说，并不重要。”
“但对于‘自由’的海贼，尤其是对于那些拥有着‘成为海贼王’野心的海贼来说，确实最重要的东西。”
“在新世界，拥有着霸王色霸气的强者如过江之鲫，而立于所有王者之上的，就是海贼王！”
“老夫用一个最为简单、或许并不恰当但方便理解的比喻来形容吧……”
战国指骨轻轻地敲着桌面，
“霸王色霸气，是通往海贼王的资格凭证。”
“气魄的高低，决定了霸王色霸气的强度。”
“而一旦气魄破灭，对一个人的打击程度是无法想象的。”
“当年试图挑战凯多的月光莫利亚，就是最好的例子。”
“亲眼目睹自己的伙伴被凯多一个接着一个地杀死，他的气魄直接破灭，从此一蹶不振，实力不断倒退下滑，甚至跌出了银牌选手的行列，成为了王下七武海中垫底的存在。”
祗园深以为然地点头，
“这我能明白，可这跟凯多死守和之国，又有什么联系呢？”
战国笑了笑：
“老夫其实已经解释完毕了。”
祗园愣了愣。
她沉思半响，忽然眸子瞪大。
“战国元帅您的意思是……”
“没错……”
战国叹了一口气，
“凯多不得不守。”
“和之国是他的四皇霸权的根基，他自然可以舍弃一切逃跑，可如果那样的话，他的气魄就会破灭……到时候，他就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实力下滑……”
“气魄破灭所造成的打击，对于实力越强的人，就越为沉重。”
“而对于凯多这种以痴迷于战力的人来说，这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祗园恍然大悟，喃喃道：
“原来如此……”
砰！
忽然一道慌张的人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报……报告战国元帅……”
“和之国舰队传来最新情报……”
“不知名力量袭击了鬼之岛与和之国，和之国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舰队死伤惨重！！”
“而且……而且……”
“噩耗传出……泽法先生已死，罗恩中将的气魄……破灭了……”
话音落下，
战国、卡普和祗园三人豁然站起，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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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更，求一切，感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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