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迟渊淡淡勾了下唇角：“干了你不敢干的事。”
穆尧眉心突突地跳，有种压不住的寒意喷薄而出。
手指紧扣着椅背，他却是提了下唇角：“你不干人事也不是一日两日，榕城只知道我坏事做尽，但明事理的人才知道，你才是心计最深的那一个。”
“我追她，是光明磊落地追，昭告全天下地宠，你呢？”穆尧扶着椅背坐下，唇角勾着邪笑，有几分从前不可一世的模样，眼底柔情却不消减。
“我与她的过去，是你不能比拟的。”容迟渊神情未动，幽深的眸底一丝凉意划过，“我要她，何须用你这些弯弯绕绕的手段？”
对峙之间，包厢门被敲响，秦淮的声音响起：“容总，deers和容氏的股东都到了，可以进来了吗？”
一时之间，气氛的剑拔弩张像是瞬间扼住，被两个男人极好地收敛住。
容迟渊对门口道：“进来。”
房门打开，八位容氏三位deers的高层，瞬间占了包厢的空间，互相客套寒暄，彼此握手，进行着格式化的问候。
容氏的首席财务云老先生与穆尧握手，穆尧笑说：“云老师，别来无恙。”
“一切都好，阿尧也长大了啊，几年不见，变成沉稳有担当的大男人了啊，哈哈。”
云首席年轻时曾开过学堂，后面才被容迟渊慧眼识珠，挖到容氏当财务首席。
穆尧早年当过他的学生，是他课堂里最问题最头疼的学生之一。
穆尧也笑：“云老师过誉，要论沉稳担当，我修炼还不及您顶头上司容总千分之一。”
他说着视线再度斜向容迟渊，眼底寒芒四起，意味深长。
云首席赞许地点头：“容总确实见地深刻，沉稳大气，一直以来没变过的气质，你是要向他多取经。虽然外界传穆容两家不合，但我今天看着，果然都是传言罢了。”
容迟渊抬手让包厢服务生递茶：“这个量级的圈子，哪有真正不合的双方？利益到位，心里再不痛快也都得憋着不是。”
这话虽是接着云首席的话，却也在暗暗戳着穆尧。
一时气氛有点僵了，云首席也未料，这二人看似交好，实则还在为从前耿耿于怀。
他想着今天是合作，该高高兴兴，便提了一嘴：“对了阿尧，最近和你家二伯和叔父吃饭，听他们提起你新得了一个小女儿？”
这秘闻惹得饭桌上的人都齐齐看过来，或惊叹或惊喜。
自然也有主位那人幽冷的目光。
穆尧领他坐在自己身边，笑着给他布菜：“云老师，你这不厚道了，我家囡囡我自己还没稀罕够，保密着呢，你倒当这么多人面说出来。”
云首席看一圈四周投递的目光，朗笑了声：“你小子，小气那样，你当我们把你女儿抢走啊？”
穆尧笑了笑：“还真会怕。”
余光里打量容迟渊的方向，远远一层凉意漫过来，但望去，他那视线如水般平静。
有人好奇地打听：“穆总和谁的孩子？是传闻那个deers的副总？”
穆尧晃了下身形，没有回答，只一眼凉凉扫去：“反正不是和你，少打听。”
“……”一如既往的犀利，没人敢再问了。
容迟渊浅浅啜了口酒，“穆总都当父亲了，难怪这几年变化这么大。”
穆尧夹菜，特地避开了辣味，“彼此彼此。容总不也有个可爱乖巧的儿子吗？”
眼神卷着凉意瞥向他。
容迟渊嗯了声：“儿子养久了，也想抱一抱女儿，穆总好福气。”
“容总不必羡慕，身体强健，未来有的是机会再生。”
穆尧话出口，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低头吃饭。
容迟渊身体的那个问题，已经不是秘密。
穆尧反应了一下才想这件事，云首席给他夹了满满一筷子菜：“行了，赶紧吃饭吧，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饭局结束后，秦淮替容迟渊接下deers股东们送来的礼物，放在车后座，然后回车上。
看一眼后座神色不明的男人，秦淮小心地道：“容总，穆总说的那个女儿。”
男人嗯了声，眼底卷着深深的浓墨。
*
成功签约后，江鹿从穆尧手中接过小红豆夏令营的名单时，也就格外地有成就感。
虽然他早就将这件事搞定，但这一刻，江鹿才觉得是有意义的。
距离夏令营开始还有半个月，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江鹿提前给自己和红豆收拾出一个大包。
穆尧看着她伏在桌前，写着长长的准备清单，他说：“这次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
江鹿“嗯？”了声，看向他：“你不也是有跨国会议要开吗？”
穆尧展开制作精美的夏令营通知单，左右翻看，无奈的神情：“嗯，不过跟你们这个欧洲行完全是反方向。”
江鹿点点头，“真可惜。”
小红豆趴在行李箱里，认真叠着自己的小衣服：“穆叔叔，没关系，我们会拍很多照片，每天都发给你看的。”
这天真的小语气，又往男人的伤口上撒了几把盐。
穆尧心软，哼哼走过去把她往肩上一扛：“小小年纪就学的和你妈一起气我是不是？”
小红豆惊呼又刺激地大叫，紧紧抓着穆尧的头发。
穆尧扛着她往房间外走，看着镜子里她的笑脸，悄悄来了句，“喊一声爸爸听听？”
小红豆笑容镇了镇，格外的有自控力，分得清现实和玩乐。
她一双单纯的眼睛看着穆尧，让穆尧觉得自己像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
穆尧恳求：“叫一声阿爸也行。”
小红豆转头就喊：“妈咪——”
穆尧立刻把她放下来，捂住她的小嘴：“好了好了，祖宗，我错了。”
小红豆看他脸色有点郁闷，又很会哄人地凑过去，捏捏男人的长指：“穆叔叔，他们都说你可以再生一个小弟弟跟我一起玩。”
“谁们说？二伯那些人啊。”
小红豆点头如捣蒜：“还有王阿姨。”
“这话你应该对你妈说，劝劝她跟我再生一个。”
江鹿方才听到小红豆的呼唤，一从里屋走出来，听见那大逆不道的话。
她拧眉，一件衣服甩到他身上：“穆尧，你在跟孩子说什么？”
“听到了？就是说给你听。”
穆尧坐在躺椅里，支着下颌对她笑，“我和那个废物男人可不同，质量上乘，要几个都行……”
“……”又恢复那副邪浪的状态，江鹿不理睬，抱着小红豆，进里屋继续收拾东西。
周末，家附近新开了一座小型临时游乐场，刚开业，价格优廉，一下吸引了附近不少孩子。
小红豆趴在窗户上，每天都能看见那一片花花绿绿热闹纷呈的场景。
她虽然不是爱热闹的孩子，但这几天都待在家里，她难免向往和同龄人一起玩耍。
但是她也没有主动要求，在家吃午饭时，外面孩子发出的欢笑声，让她耳朵竖得尖尖的。
江鹿给她把围兜整理好：“把新学的汉字写完，妈咪下午带你去玩，好吗？”
“可以吗？”小红豆睁大眼睛，难掩欣喜地看着她，“可是妈咪你之前说我不能出门。”
“在家门口玩一两次，没关系。”而且，江鹿也不忍心看她这副巴巴的表情。
小红豆有了劲头，字写得又快又好，然后迫不及待跑到自己的小衣橱里，小公主似的挑选衣服。
江鹿给她准备好水杯和汗巾，走进卧室，看她挑了条鹅黄色的小裙子，配奶白色的花边边打底裤。
“妈咪，蝴蝶结我想扎黄格纹的。”
“好。”江鹿笑了下，从不干涉她自己挑选衣服。
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小小年纪对衣服成套的眼光搭配，还挺不错。
江鹿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漂亮的小兔子白鞋，兔耳朵上淡蓝色细带：“将将，妈咪特地给你选的小兔鞋子，可不可爱？断码的大爆款，跑了好几个商场，才买到的呢。”
“妈咪，这好像有点幼稚。”
小红豆把小脚塞进鞋子里，左看右看，两个兔耳朵晃悠悠。
“不幼稚，多可爱。”江鹿蹲下身玩她鞋子上的兔耳朵，“喜不喜欢？”
在妈咪的彩虹赞美下，小红豆竟然也有点接受这幼稚的小鞋子，哒哒走了两圈，回来说：“嗯！妈咪喜欢我就喜欢。”
给她打扮好，抹一点嫩嫩的宝宝霜，江鹿忍不住在她脸上啵唧一口：“香宝宝，去玩吧。”
游乐场看着小型，但是占地空间不小，项目设施多，一走近就是孩子的欢声笑语。
江鹿买了票，惊叹于这票价的便宜，门口戴着小黄帽的检票姐姐笑着说，是老板一时心血来潮，亏本做的福利。
“你们老板还真大气。”江鹿笑笑，牵着小红豆往里走。
小红豆左右巡视，小手指着远处的彩虹滑梯：“妈咪我想玩那个。”
江鹿扫一眼旁边的立牌：“好像仅限小朋友玩，那你进去吧，妈咪在外面等你。”
江鹿松开她的手，小红豆往前走时，眼神又停在旁边小女孩手上的巧克力雪糕上，有几分停留。
“想吃？那妈咪去买，你先排队，玩完了可以来吃了。”
小红豆脸上显而易见的高兴，走过来亲亲她脸颊一下：“妈咪，你真好。”
江鹿对她有点愧疚，想趁今天难得出来玩一次，让她最大限度地开心。
“去吧。”
看着小红豆走进去，一抹嫩黄的小裙摆轻盈盈的，在人群中特别亮眼。
江鹿笑笑，冲她挥了挥手，转身去摊位买冰淇淋。
小红豆站在长长的小朋友队伍里，乖巧地等待着。
她前面站着一个胖胖的男孩，突然，也不知是前面打起了架还是怎样，队伍整个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后推了一把。
小红豆被那胖男孩撞了一下，猝不及防没稳住身子。
往后退两步，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随即听到“哎哟”一声。
她抬头看去，自己小兔子鞋子下，是一双同样的朴素小白鞋。
“对不起。”小红豆意识到自己踩了人，立刻道歉。M..oxiai.cｏm
被她踩一脚的是个女孩，比小红豆大两三岁，个字也高，编着双马尾辫，娇声娇气地说：“你踩脏了我的新鞋！”
“对不起，姐姐，是我没有站稳。”
小红豆诚恳一字一句地道着歉，然后从小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姐姐，擦一擦。”
“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新鞋！你踩脏了，根本擦不干净的！”
“不会的，不会的呀。”小红豆摆着小手，蹲在她面前。
嫩嫩小手握着纸巾去擦那鞋子，小红豆脚上也是才穿的新鞋，踩一脚脏不到哪里去，不过沾了些灰尘。
她擦了两下，就抹掉了灰，满意地看向姐姐：“姐姐，你看，又变新鞋了。”
那女孩娇滴滴地哭出来，“不是的，它不是新鞋了，都怪你，谁让你踩我的！”说着，她报复性地踩一脚小红豆的鞋，一把将她推出了队伍外。
小红豆一下被排挤在外，四周盯着自己的目光，以及格外刺耳的哭声。
低头看去，妈咪买的小兔子鞋脏了，蓝色丝带也垂落在两边。
她不知所措。
小红豆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手攥着脏兮兮的纸巾，无助地站在那。
但姐姐还在哭，她下意识想要去安慰。
“姐姐，不要哭了。”
“你别碰我，你走开。”那女孩又狠狠去甩小红豆的手。
甩开的第二下，力气很大，小红豆险些跌在地上。
脚后退几步时，忽然感觉身子被人扶了一下。
低头看去，手臂上，是一只同样小小且白皙的手。
扶住她的小绅士，比她高一些，身穿贵族幼儿园的小西服，藏青色质感版型很好的小外套，里面是暗纹领结，袖口与颈口露出雪白干净的条纹边。
他在自己身边，发丝浓密，睫毛卷曲，眼眸漆黑透着一股玉静感。活像童话故事里放出来的小王子。
小红豆睁大眼睛，认出来了。
这个哥哥，她之前在医院大门口好像见过，是那个口袋不停地掉糖果雨的哥哥。
容萧予却没发现她是谁，只顾着伸张自己的小正义。
他握着女孩嫩嫩的手腕，牵着小红豆走过去，直面那个刁蛮的姐姐，语气温凉凉的：“小姐姐，撞人又插队是不对的哦，批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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