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苏陵这个伤口是黑金古刀所导致。
张启灵早已看淡了生死，他熟知人在各种情况下会有的各种情绪和反应。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原来裸露出来的血肉真的会令人感到恐惧。
人表面那一层皮肤，是第一层保护层，极其脆弱。
张启灵在出了青铜门之后，便默默对自己说，不能再试图去改变他人命运。
这也是他所承诺过的。
他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神，也有需要遵守的规则。
要为他再一次破例吗？
张启灵就这样看着，他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胖子和无邪看着他没有动作，以为他也不忍出手。
“小哥，还是我来吧。”无邪深深呼出一口气。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自私地让张启灵去承受这些。
就由他来吧。
“苏陵，你可是我的债主，我还欠你好多没有还清，你可不能轻易就死了，以后……你还得继续跟我要债。”无邪用尽全力挤出一个笑容。
下一秒，他的两根手指，便立马插入伤口里。
无邪脸色一白，伤口里面，一点温度都没有，凉得吓人。
这绝对不是近期的伤口。
他忍着慌乱，在伤口里探索起来，最终，用力将一截断了的黑色刀刃夹了出来。
下一秒，无邪紧张地用血淋淋的手去探苏陵的鼻息。
“没事了！”
在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后，他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上，浑身都是汗。
还好，没有害死他……
无邪扬起一抹惨淡的笑容。
胖子听到后，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无邪如释重负的表情后，他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取出来了？”
胖子捡起了那黑色的刀刃，越看神色越古怪。
“为什么有点眼熟？”
“先别管那么多了，赶紧上药！虽然取出来了，但是他的情况还是很不妙。”无邪有些无力地催促道。
取出刀刃这件事，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他现在整个人就像脱水的鱼，感觉整个头很重，他好像要病倒了。
胖子的注意力立马又放回了苏陵身上，他立马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伤口。
苏陵虽然是昏迷状态，但嘴唇却干到起皮，细心的胖子给他喂了不少水。
至少看上去，苏陵的脸色恢复了一些，但是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天真，小哥，你们还好吗？”胖子回头，发现这两个人比昏倒的人脸色还要差。
“我没事，就是有点困，辛苦你了胖子，晚一点换我。”无邪勉强掀起正在打架的眼皮，艰难回道。
胖子看到无邪这样，无比担忧。
无邪就着苏陵的睡袋旁边，便趴下睡了起来。
胖子叹了口气，又看向张启灵。
自从将苏陵带回来后，他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小哥，出来下，咱们聊聊吧。”胖子从背包里翻出了一盒烟，接着招呼张启灵去帐篷外面，不要打扰到无邪和苏陵。
胖子倚在石室外面，吞云吐雾，眉头紧锁。
“小哥，伤了陵子的刀，是你之前用的黑金古刀。”胖子语气有些冷。
张启灵点头，没有任何否认。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胖子狠狠抽了一口烟，语气沉重。
苏陵和小哥都是他兄弟，但私心里，胖子会更偏向苏陵一点。
人的心长在左边，人生来就偏心。
他认张启灵是兄弟，但不代表他能接受一个兄弟三番五次插刀另一个兄弟。
在他看来，苏陵已经够苦了，他本来可以不用承受这些。
张启灵沉默良久，最终回了一句：“对不起。”
胖子突然拔高声音，表情都有些失控：“你该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胖子说完后，将还没抽完的烟直接扔在地上，转过身直接进了帐篷。
张启灵守在帐篷外，他没有进去。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帐篷发呆。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胖子突然又从帐篷里出来。
“小哥，你绝对不会故意伤陵子，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误伤对吗？”
经过半小时的冷静，胖子的语气缓和起来。
只需要张启灵解释一下，他都会立马道歉。
“他说过，那是解脱。”张启灵的表情无悲无喜。
就算被误解，他的脸上也没有半分怒意。
他知道，这是关心则乱。
胖子一愣，想起张启灵之前说过这话，他说，苏陵告诉他，这是解脱。
只是他刚才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因为苏陵是突然出现，并且带伤，他基本不可能去联想这是一个月前的伤口。
此刻的胖子，脑子里已经一团浆糊。
“你是说，这是在青铜门里受的伤？”
“嗯。”
“真特娘……”胖子低声骂了一句，抓了抓已经无比凌乱的头发，他和张启灵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和灰，但他们此刻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不重要的事。
“对不起，小哥，我郑重地跟你道歉，我刚才也是口不择言，说话重了点。”
胖子直接了当的道歉。
兄弟之间不该有隔夜仇，这事是他冲动了。
张启灵根本不可能故意去伤苏陵。
“小哥，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胖子有些踌躇。
“我知道你来塔木陀肯定有重要的事，之前我和天真都以为陵子没了，可现在陵子回来了，但是伤的很重，你可不可以跟我们一起把陵子送出去？”
胖子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苏陵迟迟未醒，加上他的伤势太过严重，必须要动手术才能痊愈。
可如果只是他跟无邪，根本无法保证带着昏迷的苏陵成功离开。
而且，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好了这是最后一票，那就一定要陪兄弟走完。
所以他才想到这个折中的办法，请求小哥帮忙一起将苏陵送出去接受治疗，然后他跟无邪再一起陪小哥进塔木陀。
这是他能想到的两全其美的办法。23sK
胖子期盼地看着张启灵，等他做出决定。
他想，小哥应该不会拒绝吧。
但打脸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张启灵淡淡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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