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泛在农家人眼中的印象着实不好。
当他捂着肩膀同秦梨讲述水车一事后，他又被愤怒的周老爷子痛殴一拳，直接叫其黑了眼眶。
而秦梨则是开始认真思考起了眼前人所说之事会发生的可能性，水车引流的整体过程同袁泛所想的并没有多大差别，只是一个引流分流的器具罢了。
但是这种器具确实有可能在汲取了过多水源后导致水源分流过多，下游水源河水流量会减少。
但是水车只有在水流较为湍急之处才可建造而成的，这样的想法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直接可行性。
袁泛对于水利治理向来是敏感的，他担忧的不仅仅是水车截流，更担心士族汲取水源之后修筑小型堤坝，而后将水源瓜分。
如此一来，确实就有可能造成士与民争水，民难与士争的情形。哦喜爱小说网
就连现代的时候，乡村之中都有因为水源斗殴的人存在，何况这大汉朝乎？
前世她还年幼之时，可是听闻不少两村因水源或者种种纠纷斗殴流血一事。
水车的出现，自然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然而却也有可能成为士族逼迫寻常百姓的工具。
如若是足以水车助力胁迫百姓出售土地，或者想法更阴暗些，截停水流令其减产，那必然会出现人吃人的景象。
而且以她对于人性的了解，并非无故放失之事，然而秦梨也知晓，水车一事是不可能如此轻易便停止的。
一切的创新变革都伴随着矛盾与争端，甚至必要之时还伴随着鲜血，但这并不是文明止步不前的理由。
她清楚的知晓当今陛下将在未来令这座王朝的人口大幅度的削减，将民族意志凝聚成一柄利剑，而后将大汉的领土威望推向一个顶峰。
这并不是三言两语便可言说之事，这其中伴随着的是千万条人命的牺牲，是数不尽将要死于异国他乡的亡灵。
成就帝王伟业的并非是一人的功绩，而是整个大汉百姓将要完成的壮举。
她是个极度矛盾的存在，她既厌恶于士族与百姓的隔阂区分，又容易被富裕生活腐朽思想。
但是此时此刻，她仍旧知晓自己能做的是什么。
她无法阻止开启的战争，也无法挽救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这些无名的亡灵将铸就这片土地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朝代之一。
她能想尽办法的，是恢复大汉被重创的劳动力。
“大司农，此事且容我反驳，水车推行一事势在必行，水车一架便可灌溉近百亩田地，阁下如今所想的并非乃反驳水车，而是思如何制定水车的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论是严格制定每处地方铺设水车的规模，还是严格制定水车的数量都要磨合许久方可，堵不如疏，阁下治水理应知晓这般道理。
这水车固然有坏处可世上也并无十全之法，人一日饮水二石尚且会死，又何况这等利民神器呢？大司农且先思索如何更正弥补其中利弊罢，我等应先去见陛下了。”
说完未等那袁泛反应，张季便是将其拖在了屋内，而侍从则领着周老爷子与姐弟二人前往陛下所在之处。
临走时秦梨不禁想道：这位奇怪的大司农，倒是有一副罕见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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